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
李长之教授把这段诗正确地很有情趣地翻译成:“关关叫着的大水鹰,河里小州来停留,苗条善良小姑娘,正是人家好配偶。”[3]很明显,这是一首婚恋歌,拿现在的小青年的话来说,就是姑娘好漂亮,狠命地追吧!可后来有的儒生说这首歌谣是写“后妃之德”,这可能是想到孔子重视人伦道德,而有意去迎合孔子的意见。而诗的实际情况并非如此。孔子为什么在整理《诗》三百时,要把那么多的抒发男欢女爱的情歌收集进去呢?这并非要影射什么,在他看来,男女之爱也是人伦道德的重要组成部分,男欢女爱也是人的生活之所必需,所谓“食色,性也”,诗歌去描写这种情爱婚恋也是自然的。问题在于这种描写要“无邪”,要符合思想纯正的规范,要“发乎情,止乎礼义”。可见孔子用高度概括的“思无邪”这句话来评定思想内容那么丰富的《诗经》,不仅仅是对个别作品的要求,而是对诗的整体的要求,反映了他的以伦理道德为本位的诗学观。
孔子这种以道德为本位的诗学观,在对待不同音乐的态度问题上也表现出来了。孔子对《韶》乐特别欣赏,认为《韶》乐“尽美矣,又尽善也”[4],他讨厌“郑声”,他认为“郑声淫”,要“放郑声”。为什么孔子对“韶乐”与“郑声”采取完全不同的态度呢?相传“韶乐”是古代歌颂虞的一种乐舞,是“雅乐”,是“正乐”,是合乎“礼”的,而“郑声”是“淫”声,孔子“恶郑声之乱雅乐也”。在孔子那里,“韶”与“郑”不相容,其关键是“韶乐”合乎“礼”,而“郑声”违背了“礼”。礼是什么?就是家与国的秩序,在家里,父子、夫妻、兄弟要长幼有序、尊卑有位;在庙堂,君臣有义,贵贱有别,这就是“礼”,也就是最高的人伦道德。诗和音乐是什么?也就是这种人伦道德(理性)的感性的显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