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淑芳两眼呆呆地望着屋顶,嫉妒地想:我要是也能有个地方可以随时躲避命运该多好啊!
那姑娘回到病房,甩掉拖鞋,钻进被子,从床头柜里又拿出个橘子,一边剥一边重看那封给她带来幸福和快乐的厚厚的信。
“我们邻居一个当爸的,儿子返城了,心里高兴,就多喝了几盅酒,结果呢,脑溢血死了,这才叫乐极生悲呢!”老年妇女似乎没话找话地对女干部说。
女干部无言一笑。
“你说谁乐极生悲?!”姑娘将被子猛一掀,坐起在床上,怒视老年妇女。
“姑娘,我也没说你呀!我这不是没话说,觉着怪闷的,想找个什么话题说嘛!再说那是真事儿,也不是我胡乱编派的,拐弯抹角挖苦人,我没那本事!”老年妇女慢言慢语地解释,显然的确不是在挖苦那姑娘。
“你就是说的我!你当我听不出来啊!”姑娘看样子非要大吵一架不可了。
“你呀姑娘,让你到农村去插几年队,到北大荒去待上八年十年的,你就不会没病装病,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蛮不讲理了!”老年妇女仍旧慢言慢语地说。
“哼,再搞十次上山下乡运动也轮不到我头上。我命好!你白咒我!”姑娘冷笑。
“不是你命好,是你有个好爸爸!”女干部尖刻地讽刺。
徐淑芳闭上了眼睛。
这病房,有了这姑娘,没了平静。
她真是一天也不愿在这种环境里待下去了。
那姑娘的每一句话,每一动作,每一姿态,每一表情乃至每一眼神,都使她无法忍受,就像一个人无法忍受一只扑扑棱棱的蛾子。